第五章
在街角花坛处。
“没事的，羽生君。”
幸村有些无奈地笑道。
在他接手羽生清安手里的绿萝后，他的眼睛就一直看着自己。即使幸村心理承受能力大，也架不住羽生清安那样的眼神。
仿佛下一秒眼睛里的光芒就会消失一样。
可幸村说是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却小心而仔细。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羽生清安眼底那光消失过后，再想把它点亮怕是不能了。
莫名，又奇怪。
听到他的话，羽生清安有些勉强地扯起嘴角朝幸村笑了笑，目光紧锁着幸村手中的绿萝，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蜷缩，焦虑地摩挲着。
“这是羽生君养的吗？”
幸村一边侍弄着盆栽一边和羽生清安搭话，试图让他轻松一点。
毕竟羽生清安的目光简直太热切了。
羽生清安有些怔然，他沉默两秒。
“...不是...也算是。”
幸村闻言不露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对于他棱模两可的话感到疑惑。
可是他们也没有熟悉到可以谈论隐私的地步。
他收回眼神，继续在羽生清安‘灼烈’的目光中侍弄着手中的绿萝。
除了网球场，幸村在学校经常去的地方就是花园和屋顶庭院，所以他对于植物的养护还算了解。
过了一会儿，幸村将换了个盆栽种的绿萝还给了羽生清安，并嘱咐他放在阴凉处，避免阳光直晒。而且浇水不要太频繁。
最后他还强调了一点，绿萝长黄叶是正常现象，只需要日常修理即可。
羽生清安抱着盆栽，对着眼前的人郑重的鞠了一躬。
“....幸村君，谢谢。”
幸村一怔，掩下眼底的错愕，他笑了笑，表示这没什么。
“如果后续还有什么问题的话....”
他指了指羽生清安怀里的绿萝，“羽生君可以问我的。”
“虽然不是专业的，但也算是个熟手。”
按道理来说，幸村是不会说出这句话的。
羽生清安抬起眼望着他，出乎意料的，他拒绝了幸村。
“...谢谢，不过我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出现了。”
幸村听到他的话眉头微动。他总感觉现在的羽生君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不过他也没有在人拒绝之后还勉强人的爱好。
然而这个时候，幸村也注意到羽生清安有些凌乱的衣服，就好像是匆忙跑出来的一样，连鞋子都只是居家的拖鞋。
但是最吸引幸村目光的，是羽生清安脱去校服外套，裸露出来的手臂。
他的左手上从掌心一直到手肘都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可是从羽生清安现在抱着盆栽的动作中，幸村排除了手臂受伤这个选项。
似乎是感受到了幸村的目光，羽生清安不露痕迹地侧过身，扯起嘴角笑了笑。
“幸村君是刚刚训练完？”
幸村的额前还带着绿色的吸汗带，而花坛的边上放着他的网球包，看样子是进行了激烈的运动。
“不愧是对自己严苛的立海大。”
今天是周末，夕阳的余晖也已经散尽，而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幸村拿起网球包，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周末的时光也是需要休息一下的。”
打网球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到这样的幸村，羽生清安不知道怎么的笑了一下。
和以往的笑容不同。
“这样的话，很容易让人觉得。”
他顿了顿，偏头含笑地望着幸村。
“网球是幸村君的生命啊。”
-
清晨，羽生清安在闹钟响起前就醒了。
他眨了眨眼睛，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翻身起来，而是偏头往房间的木架上望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羽生清安觉得那盆绿萝似乎比昨天有生机了一点。
昨天一回来，羽生清安就直接将绿萝放在了自己床头的木架上，确保自己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
他松了一口气，翻身坐到床边。
“早安，お母さん。”
“早安，お父さん。”
羽生夫人曾经教过羽生清安简单的厨艺，虽然当时总是会弄坏厨具，但是现在，他的厨艺技能已经点满。
羽生清安将做好的午饭便当装进背包，然后快速解决自己的早餐后，拿起书包就出了门。
到了学校，羽生清安在校门口意外见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真田。
看着他手臂上的袖章，羽生清安这才明白原来真田是学校的风纪委员。
怪不得看起来就很有威严的样子，是因为要震慑全校的学生们吗。
思索间，真田的目光就和他对上了。对方微微颔首，和他打了个招呼。
羽生清安笑了笑，没有打扰真田的工作。
真田的目光从羽生清安身上划过，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夏天最炎热的时候，但是羽生君依旧穿着校服外套。
这样很容易中暑。
“太松懈了！”
真田对于羽生清安缺乏安全意识有点担忧。
校门口，真田突然提高的音量成功将来往的学生吓到。也成功吸引了已经走进校门的羽生清安。
“对不起副部长！！！”
羽生清安看着站在真田面前一头凌乱，嘴角还明显有着早餐留下来的面包碎的切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而不敢抬头看的切原抓着书包，脸上出现了十分明显的疑惑。
副部长的眼睛是可以380度旋转吗，不然怎么能抓到想要偷溜进去的他。
造成美好误会的真田看着眼前蔫吧的小海带，脸一黑：“太松懈了！！”
不管是羽生君，还是切原！
而以为真田是在训切原的羽生清安见状，对看过来的小海带笑了笑，歪头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
中午。
羽生清安婉拒了同班同学的邀请，拿着自己的便当去了意外发现的天台。
天台是在教学楼右边楼梯的顶楼，左楼梯也有。只不过两个天台中间被分隔开，不是连在一起的。
羽生清安直接顺着更靠近后门的楼梯上了天台。
这个地方还是他上次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的。在这里，可以俯瞰立海大附属中学的一半。
而且往侧边看，还能看到学校栽种的紫藤花。
藤泽市的市花就是紫藤花。所以这边的街道或者学校都栽种了紫藤花。
现在是紫藤花开的季节，羽生清安站在天台边都能看见紫藤花树下汇集的学生们。
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将带过来的便当打开。
羽生清安做的是培根卷便当。
培根卷着胡萝卜丝和金针菇，煎得微微焦黄，整齐排列在便当盒里，下面铺垫着生菜。右边小格子里放着水果和蔬菜的沙拉，下方则是适量的白米饭，米饭方面盖着三个煎好的鹌鹑蛋。
便当盒是姑姑送给他的保温款，所以早上刚做好的，现在打开依旧冒着丝丝热气。
色泽鲜亮，香气外溢。
羽生清安刚吃下一个培根卷，就听到了隔壁天台吵闹的声音。
就...很巧。
听到是谁的声音之后，羽生清安的表情有一丝微妙。
他和网球部的真的有缘。
“诶？对面好像有人诶？”
带着自己的便当跑过来找网球部前辈们吃饭的切原本来是想感叹天台上良好的观景体验的。忽然余光一瞥就看见了隔壁天台似乎坐着一个人。
还很眼熟。
今天网球部的众人约定好了要办一个便当聚会，地点就选在了二年级教学楼的天台。
一年级的教学楼不在这边，所以切原是跑的最远的那个。
“羽生前辈?!!!!”
认出那人是谁之后，切原扒着天台的墙壁就朝着对面挥手。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黑着脸的真田拎住了后衣领往后扯。
“太松懈了！”
“切原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动作很危险吗!”
太危险了！掉下去怎么办？！
柳抱着真田突然塞给自己的便当，听到他的话，冷静开口：“弦一郎，两个天台相隔的距离....”
“只有8.6厘米。”
言下之意，就算切原竖着摔下去也只会卡在那。
多亏切原坚持每天喝牛奶，现在他的身高已经161了。
而这时，站起身来的羽生清安也走到了靠近另一边天台的一侧。
看着对面的人，羽生清安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目光在刚刚上来的幸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就移开。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羽生清安和幸村便没有了交流。
不同班，课外活动上也没有交集。
然而在他移开视线的下一秒，幸村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好久不见，羽生君。”
作为网球部中心人的幸村率先和羽生清安打了声招呼，见他一个人，便友好邀请他一起用餐。
最高兴的是切原。他可是好久都没和羽生前辈一起吃饭了。
“快过来！羽生前辈！”
小海带冲羽生清安招手，下一秒像是想起什么的僵住，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了真田。
如果没记错的话，真田副部长是学校的风纪委员。
真田被切原的眼神看得有些沉默，最后他选择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帽檐。
看到他‘默认’，在场的人都有些忍不住想笑，但是碍于下午要进行训练，纷纷捂着自己的嘴，发出闷哼。
羽生清安见状，也只得拿着自己的便当，单手撑着矮墙，一跃。
“羽生君的身手还不错诶，puri。”
仁王看着羽生清安干脆利落的动作称赞道。
而柳则是放下了手里的便当，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小的笔记本开始写起来。
羽生清安沉默了两秒，笑着看向仁王：“仁王君，这个矮墙才1.5米。”
是体育课上老师规定跳高的基本高度。
所以他也是个正常国中生。
切原倒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眼巴巴地望着羽生清安手里提着的便当，眼睛里的渴望都快要流出来。
切原偶然有一次吃过前辈的便当。用他的话来说，吃了前辈的便当简直可以再训练三遍！
要知道，网球部给他制定的训练套餐过一遍都去了切原大半条命。
既然是便当聚会，柳生特意拿了一块野餐布过来，在天台背阴的地方铺了下来。
网球部的人围坐在一起，将自己的便当放在中央。
丸井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切原不停瞄向羽生清安便当的眼神。他在还未揭开的便当上看了一眼，一把揽住身侧后辈的脖子。
“切原，羽生君的便当很好吃吗？”
“当然好...一般般了！”
切原十分警惕地改口，看着自家前辈的眼神也有些不可置信。
“哦——好吃啊。”
丸井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
小海带一把盖住羽生清安的便当盒，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无辜起来。
“真的，羽生前辈的便当一般般，有时候还很咸。”
好吃到绝头了!（绝顶）
然而众人看着他默默将便当盒往自己的方向移，还以为他们没看到的样子。
“...”
“看来羽生君的厨艺很不错啊。”
离羽生清安不远的幸村说出了刚刚仁王同样的句式，脸上的笑容温和，还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揶揄。
“那待会可以交换品尝一下吗？”
“当然。”
羽生清安没有理由拒绝。
而努力和前辈们‘抹黑’便当的切原听到这句话，不得不哭丧着脸，将准备偷偷挪走的便当盒还了回去。
羽生前辈...
感受到小海带的目光，羽生清安握拳咳了咳。
切原，你每次说谎的时候，脸上都写着‘我要说谎了’几个大字....